脉动的年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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脉动的年代


中美艺术家协会

 

【艺术家星空 文化艺术栏目】


三年疫情后全面开放的2023兔年新春,一部反映激荡年代的电视剧狂卷人们的眼球。实际故事发生的背景,源自上世纪9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大浪潮。那时大浪潮下的国企改革等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。当时218588我大学毕业后留校工作,心随时代脉动,也感同身受到了改革开放大浪潮的洗礼。让我们乘着时光的翅膀,回忆那段激荡年代中的青春岁月。

1984年的毕业季,东华大学(原华东纺织工学院)举办毕业生大会。近千人的大礼堂,同学们济济一堂。我们班同学来自全国各地,当年大学毕业实行的是分配政策,即从哪里来,毕业后回哪里去。我们事先都不知道毕业后具体分配到哪个单位,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结果。当念到我名字时,我真真切切的听到留校在教务处工作。我们班还有几位上海同学留校在纺织学院任教,一位同学任教在筹建的服装专业。

毕业大会一结束,同学们都拿到了通往全国各地工作的通知书。想想同窗四年,以后见面机会多的是,大家迫切的整理好行装后就出发了。

我从华东纺织工学院的一名三好学生到教师,大学的环境依旧,转头迎来了新的同事。从学生时代6人一间宿舍,到教师2人一间,感觉自己的空间突然变大了。教务处在校中心大楼二楼,我到教务处报到时,分配在处长办公室。从办公室的窗看出去,中心花园高高的大树,花园中间竖立着毕业班集体捐赠给学校的一组人物雕像。当年教务处长姓孙(后任副校长),一位慈眉善目的女副处长姓徐,带我的是位胡老师。当时还有位已退休年长的教务长(国外高校常设的、协助校长的高级管理职务),时常来关心我们的工作。教务长还兼任《辞海》编委之一,他高高瘦瘦的,一派学者风度,皮鞋始终锃亮。1985年,华东纺织工学院更名为中国纺织大学。

我的工作是按教务处长们的意见行文,并上传下达。经常是去校长办公室,各处室,各系主任办公室,以及教务处各科室传送文件(教务处还设有教务科、高等教育研究室、教材科、招生办、成人教育等)。有时还需与各部门沟通、确认回复。我拟的文件,孙处长经常会改动文字,我有时想都是学理工科的,为何他的文字表达更准确、逻辑性强、有理、有力。为了更好的处理文件等行政工作,我自学秘书专业并获得了证书。徐处长看到我工作中求上进的精神,她了解到教育部学位办在上海办首届教育系统工程硕士研究生班,与处领导商量后,批准我在职就读硕士研究生。硕士研究生学位课程,如英语、教育学等就在本校以及华东师范大学的研究生课程中完成。

为了让教务处多些创收,胡老师和我一起谋划并发起,由教务处牵头、组织各系教师对外招生(有企业老总、外校教师等),办起了各类培训班,如企业管理、市场营销、服装设计等。全国报名参加各种培训班的人,络绎不绝。高校对外办培训班,当初是一种创新,敢为天下先,大家也尝到了甜头,之后各系的培训班如雨后春笋般开办起来了。


1990年东华大学(原中国纺织大学)教务处同事


当年教务处招生办还有一职责,负责招特长生(不需高考,直接入校),每年高考前几个月,到各省市重点中学选拔特长生。有一年我和学校一位同事一起负责湖南省特长生的招生。到长沙、常德、湘潭等一些重点中学,找中学校长了解特长生情况并和学生面谈。常德附近有桃源县,那里有陶渊明笔下描绘的世外桃源—桃花源。十里桃花,从接近桃花源的一路上就可看见,桃花有深红的、桃红的、粉红的、紫色的、白色的。进入桃花源后就能见到小桥流水,正逢阳春三月、春色满园,桃花含着水汽、滋润中带着羞涩,缤纷的迎接着人们。一路还途径张家界、索溪峪等地区。我们马不停蹄地、跋山涉水,20多天的招生访谈总算松了口气。回到长沙,大学同学刘兆年约去他家,兆年一家非常热情,晚饭后一定要我们住下来。还拿出兆年哥出国而未用过的一套结婚新被子、新床单。那天晚上同学促膝长谈,聊到很晚。

回到学校,因有招生经验,我增加了一项任务,负责特招生的教学管理,包括特招的足球队员。东华大学足球队曾获得过全国大学生足球甲级联赛冠军,所以特招的条件要求很高,一般要求省队以上,也有国家队的。我曾在校足球场,观看他们训练,带球、射门等技术和气势确实非同一般。足球队员牌头大,脾气也大。有次请我在校边吃饭后,路过水果摊,老板稍有不逊,他们说说就想要动手掀翻摊位。不过他们有江湖义气,也听从指挥,我一使眼色,他们就收手了。东华还有特招的服装模特队,我到足球队宿舍谈话时,常看到有模特在。他们成双出对,也是东华一道特别靓丽的风景线。

校同事有次向我推荐他河南老家一位原空军飞行学院足球队员齐冰,想特招进东华大学。齐冰父亲带着儿子资料到学校找到我,我向徐处长推荐,后报请校领导批准。齐冰招进校后与一般运动员不同,他对自己的学习要求很高,希望能把当运动员失去的时间补回来。我就安排基础部英语老师开小灶、加强辅导。齐冰毕业后到深圳从事纺织业,后来还到东华大学招聘毕业生。齐冰夫妇现在柬埔寨,负责阿迪达斯运动服的大型工厂。他父亲是位奇门遁甲研究专家、大师。我和齐冰父子到现在还保持着来往和深厚的友情。

当年各高校试行特长生教学试点,特长生进东华大学第一年,我们组织有经验的专业教师集中教学,是不分班的。1989年春夏之交,中国发生了一场政治风波。当时我正好负责一年级特长生教学管理,也算是临时辅导员。我增加了特长生的课程,并苦口婆心的劝说学生们安心学习。结果我负责的特长生班,没有一名学生上街游行。事后校党委金书记组织青年教师辅导员赴苏州东山学习,我也受邀参加交流。

那时的校园生活是悠闲的。下午或傍晚空时,我常去校工会卡拉OK,与好友们自娱自乐一番。齐秦“外面的世界、大约在冬季”,童安格、王杰、罗大佑等的歌,几乎唱个遍。


1989年,东华大学青年教师歌友互动


晚饭后在校园散步,会遇见老朋友也会认识新朋友。晚上常到青年教师宿舍串门,与复旦大学历史系、华师大中文系等来东华大学社科部、基础部等教学的青年教师们聚在一起,谈天说地、聊聊奇闻趣事。有几位抽烟特别多,几乎一支接一支。我们发现,像我们一批分在学校各部门的青年教师,缺少横向联系。我们就自发组职各系青年教师展开学术交流、文体活动、交友互动等,还与交大、华师大青年教师联谊,并常邀请校领导参加青年教师座谈会及活动。后来校领导认为青年教师在工作、生活、情感等多方面确实需要有个组织来协调,批准我们正式成立教工分团委,工会缪金元老师任宣传部长,推举我任教工团委副书记。我们几位青年教师发起人,为了庆祝这一成果,去学校附近饭店小酌,上了二楼围成一桌,先点了一大盘三黄鸡。那次记忆很深,不是因为当时教师穷,饱餐一顿,而是约有10分种,没一人说话,大家只顾自己吃。

因为有了教工团委,各部门年轻教师互动的就更多了。青年教师乒乓大赛,会看到自发的拉拉队。我们还组建话剧团,自编自导。有一回,财务处有位从上海财大毕业新来的女教师找我商量,请教工团委组织去她家舞会。她家在静安区愚园路有二层楼的小洋房,长长的楼梯,楼道与屋内的灯光互相辉映,大厅铺设的是深棕色细长条木质地板。卡式录音机放着邓丽君的歌,主人一身旗袍、落落大方,我们一起招呼大家。那时流行的是三步、四步,歌舞升平,大家到很晚才纷纷回校,都有点流连忘返了。

平时青年教师聚会时,能说、能唱、能舞、能喝酒的教师各自发挥,好似一个大家庭,其乐融融。有位喜爱文艺的男教师,唱起“篱笆墙的影子”麻油灯呵还吱吱响,声情并茂、惟妙惟肖。后来他身患重病,当时还很年轻,大家去探望时,他说有团委一群人,感觉很温馨,此生足矣。

后来学校成立分房领导小组,我代表教工团委加入,参与了商品房改革前,最后一次学校福利分房的组织工作。为青年教职员工改善住房,我经常利用业余时间,带上工作人员实地了解他们的住房状况,积极向校领导反映,出谋划策,想法设法多解决一些困难。

我当年有使不完的激情与活力,而学校的日子是悠闲的,上班看报、中午打牌,特别是在漫长的暑假,会感觉人似游离状态。有时认为行政工作时间长了,会荒废了所学的专业。当年读大学时教我们针织工程的潘老师,那时我们在教务处成了同事,他分管教务处所属的高等教育研究室。我向潘老师反映我的想法后,潘老师很重视,让我协助他所带学生的专业实习。纺织部在广西举办苎麻新材料应用论证会,潘老师又让我参与项目并赴会交流。我们还把日本人沐浴用的搓澡巾生产技术引进到国内生产,搓澡巾在超市供不应求。88年在《高等教育》学术期刊上发表了我写的(论大学英语标准化考试的改革)论文,升中级职称起就往“教育研究”职称发展了。


1991年,与东华大学外事办周主任交流。


 

90年学校分房时,按职称、职务以及双职工等条件,我分配到了一套位于长宁区仙霞路的新房。这是我第一次通过自己努力,而立之年有了一个安身之家。应该说教务处和校领导是十分关心并培养我的。回想当年正赶上90年代的激荡岁月,年轻气盛、社会的包容度又大,产生了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,就像歌词唱的“外面的世界真精彩,外面的世界很无奈”。

促成92年后我决定辞别高校的主要原因,内因是我的兴趣重点不在行政管理上,而在文创方面。我感觉在文创方面,个人兴趣、自身的性格、特长以及可以发展的空间更大,时间更久。外因有90年代初席卷全国的改革开放大浪潮,当年的主流有出国潮、下海潮等。我们一群在高校象牙塔中的青年教师,心随时代脉动,蠢蠢欲动。

当年高校教师工资不足200元,日本人普通工作月收入已达约合人民币1万元。而万元户,是许许多多中国人当年遥不可及的梦想,好像成了万元户,就实现人生目标了。

我有位表哥先出国去了日本,出国前一晚我到他家送行,大热天就在他泰兴路的家打地铺,那天晚上我们彻夜长谈。后来我们一心等他在日本站稳后的好消息。记得有次骑了1个多小时自行车去打国际电话,但电话只通了几分种。那时的国际长途电话费,以当时的收入来讲,实在很贵。后来虽然没能去日本,也曾尝试比利时留学,但出国都成了梦想。

值得庆幸的是在90年代初改革开放大浪潮下,心随时代脉动,我还是选择了自己感兴趣,并符合自身性格、特长的文创方面拼搏、积累、发展,并打开了一扇窗。1995年9月,因工作上的一些成绩,我受邀首次赴日本交流时,百感交集。当年梦寐以求为出国,而这一天的到来,已换了一种方式。这也让我看到了一路上许许多多的风景与诱惑。


1995年9月,受邀赴日本交流。


90年代初改革开放大浪潮下离开东华大学的青年才俊,正值而立之年,心随时代脉动,各奔前程。当年我们在东华大学共同发起教工团委的七人小组,有位我们称大光的老师一直留在学校。缪金元老师现已是知名书法家。当年我们班一起留校的青年教师,后已成了博导、教授、院长、校长—。

心随时代脉动,当年我们经历过追求物资的年代,正所谓“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”。那个时代也给我们足够多的包容,可以梦想、可以任性、可以追求。激荡年代的青春,不负韶华;青春躁动的岁月,不负时光。

现在我们下一代的青春,迎来了21世纪的曙光。他们看到的,已今非昔比。未来他们追求什么?他们想与谁同行—?

心随时代脉动,我们还有追求吗?我们还有梦想吗?

刘凯祥 作家、客座教授、中华青少年联合会会长、原上海文化总会秘书长

2023年3月6日



世界艺术博物馆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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